醞釀近三年，改編自西西兩篇經典作品的廣東話歌劇《兩個女子》終於在香港藝術節平台上演。年輕作曲家和小說家，加上資深劇場導演和指揮，用專業挑戰全新藝術領域，為香港文學呈現不一樣的風景，西西迷絕對不能錯過！
香港文學音樂作品
「我的感冒，是永遠也不會痊癒的了。」不是說疫情，是西西《感冒》的首句，《兩個女子》策劃人兼作曲盧定彰（Daniel）最初被這個短篇感動，更發現與另一篇《像我這樣一個女子》像朵兩生花，關於愛情，又同時道出社會給予女性的宿命：感冒女子像要完成傳統交托的使命放棄愛情被迫出嫁；女子殮容師認定自己的身份終究不會與幸福扯上關係：「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，其實是不適宜和任何人戀愛的。」
Daniel指疫情讓去年演出延期，意外給他和團隊更多磨合時間，大家亦充滿熱情，不浪費一分一秒力求進步。
Daniel近年致力將香港文學放進音樂作品，也斯、馬朗、陳冠中，西西的作品也改編了兩次。2018年，《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》以英語歌劇形式在捷克奧斯特拉瓦現代新歌劇節上演，意猶未盡，收到香港藝術節邀請即決定把兩個作品結合成首齣廣東話歌劇。經歷2019年牛棚試演、去年因疫情延期的藝術節，今年再次因疫情要把劇作拍成錄像作網上放映。旅程一波三折，卻成就了太多的驚喜。
西西的文字宇宙
小說家黃怡說在下班時收到邀請，電話另一頭的聲音邀請她寫一個libretto（歌劇劇本），「第一次聽到libretto這個詞，心想libretto是甚麼？不是英語吧？」自言沒有音樂天分，樂器學到一半便放棄，但敵不過改編西西的興奮與誘惑，於是接下任務後即聯絡修讀音樂的朋友：「我接到一個很癡線的電話！」開始了惡補樂理。
黃怡表示，以前想到歌劇，總想到很激動激昂的感覺，想不到能表現很細膩、柔和的情感。
Daniel為了讓劇作保留黃怡文字的文學性，決定以先詞後曲的方式創作，減少對作者的干預。但過程中黃怡還是擺脫不了「libretto」的陰影，充滿疑問下完成六幕劇的故事框架，再按著Daniel的意見改寫，如加入對唱、因應歌曲節奏大幅增加或刪減文字，「有個詞叫『推敲』，古時有詩人苦惱詩作用該用『推』或『敲』。我每天都在想該用哪一個字。」黃怡說，「尤其你告訴我一個字在歌劇中可以拉長至十秒，在觀眾意識中停留很久，我得把所有可能性都考慮進去。」去年演出延期，他們便把握時間繼續推敲，兩年磨一劇，幸福留給觀眾。
只有一樣東西，他們沒有討論便決定下來，就是用書面語創作。黃怡說讀過西西便知道，「她雖然在描寫日常，用字卻並非日常，以內省的方法說故事，製造一定距離，讓看者代入女主角的內心。」加上廣東話十分靈活，即使用白話文也能保留地方語言的活力，流行曲正是一個好例子。為了進入歌劇的意境，她大量閱讀西西的作品與研究資料，尤甚是詩作，在「西西的文字宇宙中」擷取作者常用的意象和字句，讓歌詞自然流露西西的風格。一小時的歌劇中，濃縮的絕非只有兩篇小說。
Olivia喜歡視覺設計，看到黃怡的字文後很興奮，文本中有許多意像給她在舞台上發揮。
讓舞台意象說故事
原著雖是三十年前的作品，內裡的精神卻沒有時限，「談的是女主角如何面對真我。一直至今日，不論對女性男性都很重要。」所以演員的服裝沒有指向任何時代，導演甄詠蓓（Olivia）說，甚至台上的佈景也是極之簡潔，以白光管、半透明膠簾、不鏽鋼等營造陰冷的意象，燈光一轉，鋼鐵又變成了海洋，一切交由觀眾讀懂當中暗示。
黃怡坦言寫作時沒有想像過顏色，想不到導演把文字呈現得如此漂亮，包括把歌詞想像成主角身邊陰魂不散的幽靈，用畫面和意象說故事。「他們是社會的聲音，這些外在聲音最恐怖之處，是會變成內在聲音。」Olivia說。她以強烈的畫面和意象道出了兩篇小說的愛情包裝下，潛藏的陰暗氛圍，「不能只有真實，歌劇要bigger than life！」日常中我們不會像歌劇般唱歌，只有詩化的舞台，才能讓劇作成立。她也希望為罕見的廣東話歌劇創造強烈、清晰、乾淨的風格，讓觀眾留下深刻印象，「沒有懷疑，yes就是yes，no就是no，要果斷，要狠，就是這樣，吃吧！」
沒有前車可鋻，Daniel笑說每一個找回來的成員都是一次賭博，結局卻是喜出望外。「你走運了！」Olivia說。
未竟之旅 還是在途上
Olivia信心十足，但原來也是第一次執導歌劇，不過她的音樂感卻被Daniel激賞，「Olivia的舞台感很有音樂劇的觸覺，場景調配的時機往往能自然地配合樂曲的轉變。」Daniel說：「我真的好欣賞自己的眼光，我真的好欣賞自己的眼光！」重要的事說兩次，全場爆笑。但想一想《兩個女子》的班底幾乎都是他找回來，沒有現成的參考，從兩年前走來，台前幕後的每一步都在探索和開創劇場與自己的第一次，連歌唱家也做著不熟悉的形體表演、挑戰廣東話演出，把專業轉化成新驚喜。
《兩個女子》今年還是未能成功在現場演出，最後在邵氏片場搭起舞台，把演出拍成了電影風格的錄像，讓公眾免費觀賞。黃怡在拍攝現場看了好多次，某些情節還是忍不住哭，「明明是我寫的，都已經倒背如流了。」她也好很想觀眾能親身感受這份現場的震撼。「我們樂觀一點，拍成錄像後可以接觸更多人，甚至海外喜歡香港文學的人。」Daniel說，他們已預約了影院一起看演出，還跟藝術節構思後續發展，叫人期待。
INFO
第四十九屆香港藝術節
2020年賽馬會本地菁英創作系列：《兩個女子》
觀賞日期：即日起至5月31日
詳情及登記觀賞：https://bit.ly/3uYOYyr
香港藝術節委約及製作
演出由香港賽馬會慈善信託基金獨家贊助
資料由香港藝術節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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